By Tin-chee Lo (盧天賜)
宇宙有開始也有結束。 人的生命有開始也有結束。這兩種「結束」都是屬於未來的。「未來」的神學術語是「末世論」或較廣泛的「終末論」,本文兩詞互用,而英文同作 “Eschatology”。可見在神學上至少有兩種末世論: 「個人末世論」和「宇宙末世論」。 這兩種末世論並非各自獨立的,乃是密切相關的。兩者的相遇點就是「上帝的國」,或稱為「天國」。耶穌在福音書中經常用我們日常生活的例子來比喻天國的已臨,可見天國是與我們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。然而國度的觀念在「宇宙末世論」的討論中佔著極其重要的地位。所以「天國」是兩種末世論的橋樑。在基督第一次來臨時耶穌宣告天國已經開始了,但要等到祂第二次的來臨後,天國才達到完美的實現。我們今天是活在一個「已然」卻「未然」的掙扎中。
在「個人末世論」中,我們選讀詩篇九十篇作為討論的起始點。我們對未來無能為力,但如果我們把「未來」帶到「現在」,我們便可以有所作為。其實這是一個「不知道自己知道」的理念。例如,我們買了房子後,若把將來那「不確定的火災」帶到現在,我們便作出了「買火災保险」的决定和行動。然而聖經啟示給我們的「未來」是確定的,我們豈不更應該把「確定的未來」帶到「現在」,好讓我們今天可以做一些工作嗎?甚麼工作呢?詩篇九十篇告訴我們要作一些上帝會堅立的工。儘管我們的工作在人看來是豐功偉蹟,若不是被上帝所堅立,它們都只不過是「草木禾𥟠」,隨着宇宙的消失而煙消雲散。
詩篇第八篇告訴我們:我們雖是滄海的一粟,但上帝卻將榮耀尊貴給我們為冠冕。我們如何把工作和榮耀上帝拉上關係呢?當我們作一些上帝不喜悅的事時,我們便虧欠了祂的榮耀。這就暗示當我們作一些討上帝喜悅的事時,我們便等於將榮耀歸給祂,與此同時,上帝也堅立了我們手所作的事,這些事便成了上帝眼中可存到永恆的「金銀寶石」。你看,上帝先賜我們榮耀尊貴為冠冕,然後我們作出回應,藉著作一些祂所竪立的工來榮耀衪,這是何等美麗的「神人同工」。這就是我們在「巳然而未然」的狀態中應活出的人生意義。
如何分辨我們手所作的工是蒙上帝堅立呢?我們就需要從上頭而來的智慧。詩篇九十篇告訴我們要學習「數算自己的日子」。數算「過去的日子」或可作前車之鑒,或激發感恩之心,這也無妨,但也會使人驕傲;惟有學習數算「餘下的日子」,我們才可以得著智慧的心,並認識到珍惜光陰的重要性。
在「個人末世論」中我們會談到「死後」直至「未來的身體復活」之間的「中間狀態」。透過「復活」的專題,我們更能把「個人末世論」與「宇宙末世論」的關係拉近並汇聚起來。
在「宇宙末世論」的討論中,《啟示錄》是我們的教科書。《啟示錄》一方面是書信,對書信我們應該用敍事的逐字解經的方法去理解它。但在另一方面,《啟示錄》在很大的程度和範圍上、是象徵性和喻意式的文體,對此就不能用字面去解釋它了。由於聖經沒有把體裁的界線明確地劃分給我們看,那就無形中給解經家們一個很大的自由度,以至歷世歷代的神學家對《啟示錄》都有不同的詮釋。雖然如此,每一項預言事件,如:復臨、被提,大災難、敵基督,千禧年,最後的戰爭、和大審判等,聖經都算是有頗清晰的描述。所爭議的是,事件與事件之間的時間先後問題的不確定性, 以至有「災前被提」, 「災中被提」,「災後被提」,及「怒中被提」等討論。至於字面與灵意的分辨中,便產生了「前千禧年」、「後千禧年」、「無千禧年」等神學觀點。這些都是「未然」的事。然而《啟示錄》也談到「已然」的事件,如七教會及其所面臨的苦難等。但《啟示錄》大部分的關注都在主復臨後那「未然」所將發生的各種事情。可喜的是,儘管異議的存在,基督徒都一致同意:在不斷的善惡之爭的過程中,基督最後得勝,天國最終完滿地實現,正義最終得到伸張,聖徒必進入新天新地,惡人和魔鬼撒旦必被扔在火湖裡。
至此,我們不能不問,舊約的信徒對末世論的觀點如何? 我想舊約的末世論是一種前瞻性的末世論,百姓祈求上帝不斷進行干預他們的歷史,他們前瞻的目標,就是彌賽亞的來臨。希伯來書十一章提到很多舊約的信心偉人,正是因為這個前瞻性的信心,使他們勇往直前,奔跑他們人生的道路。
介於「個人末世論」和「宇宙末世論」之間,存在著一個稱為「文明末世論」的層面。在耶穌第一次降臨至第二次降臨之間,就是我們的歷史,也就是人類文明發展的記錄。在這期間人類有兩種勢力: 抵擋上帝和尊崇上帝。在這兩種勢力參雜中,歷史事件不斷發 生,那麽它們的意義何在? 首先我們談談聖經否定的歷史觀: 從古希臘到近代的存在主義哲學家,加繆 (Albert Camus), 他們認為歷史是無始無终地循環著的。新冠疫情雖然過去,但人們一致肯定,新的流感也必再來。縱使在疫情中有很多科學家不遺餘力地發展疫苗,履行他個人的文化使命,豐功可嘉。但這種歷史觀明顯地具有「個人主義」的局部意義,但整體來說,歷史是沒有意義的。一個循環式的過程就像希臘神話所描寫的一般,石頭從山上滾下來。大力士用力把它再推上,週而復此,何來意義呢?但聖經中的歷史觀卻截然不同。它是線性的:有明確的開始 (創世記) 也有明確的結束 (啟示錄),其中的特點是:上帝在歷史中絕對掌杈,基督是歷史的中心,天國已經來臨但等待完美的滿足,人類一切的作為都是朝向新天新地的方向邁進。這就是聖經的「文明末世論」。
今天,當我們看到历史結束後那榮耀的盼望,並接受且明白「我們的生活、動作、存留、都在乎基督」,我們便可以坦然輕看那至暫至輕的苦楚,而注目在那將來無比的榮耀,並積極地遵從保羅的教導:「務要堅固不可搖動、常常竭力多作主工、因為知道我們的勞苦、在主裡面不是徒然的(林前15:58)。」